我讀香港推理小說(一)︰冒業《千禧黑夜》,種種意難平、悔恨,和Beyond

諸君,除咗音樂同足球,我仲喜愛推理小說。

提起香港推理小說,好多人馬上想到陳浩基《13.67》,呢本確係經典。而我認為,冒業嘅《千禧黑夜》,可能係繼《13.67》後,香港史上最重要嘅推理小說。

《千禧黑夜》總體可歸類為社會派推理,而且小說涉及嘅「社會」光譜非常廣闊,由香港延伸到日英國及美國;年份由1999年跨越至2020年,合共由5個短篇組成,每篇可再細分為唔同派別推理,互相連接起來,組成一個長篇。

一直認為,推理小說書評十分難寫,首先一定唔可以穿橋,所以相對之下,社會派推理書評比較易寫 —— 全因小說中嘅兇案謎題詭計唔係最重點,最重點係兇案背後所道出嘅種種社會問題。我認為《千禧黑夜》呢方面呈現得相當唔錯,而且可能太過豐富 —— 當中牽涉到極端恐怖主義、九一一、日本311大地震、資訊科技犯罪、美軍駐守日本、我城……好似未讀過一本社會派推理小說,包羅有如此唔同層面取材,但讀完又唔太覺資訊Overload,我自己就非常欣賞冒業搜集資料上做得充足,令讀者閱讀時彷如置身現場一樣(簡單嚟講,即係好有電影感)。

《千禧黑夜》提及嘅犯案,不少涉及恐怖主義,正如另一小說作家「理想很遠」所言,起初或令人聯想到書中主旨關乎「仇恨」、「恐懼」,但到最後,其實係講「理想」。而喺閱讀過程中,睇住一眾角色隨時間成長而老去,我更漸漸感受到佢哋對過去種種嘅「悔恨」。有時候,真係好難斷定自己所做嘅,最終係啱定錯。呢個世界,如果只得黑同白、正義與邪惡二元對立,呢個世界就簡單得多。

而我最喜愛《千禧黑夜》嘅地方,就係佢由香港出發,越洋去到美國、英國、日本,最後回到香港作結。最後一章香港故事,基本上已唔太涉及推理,but It really doesn’t matter;太多太多意難平,內裡包含著種種對與錯、暴烈與溫柔、黑暗與光明……非常複雜嘅一種感情,難以一言難盡(但偏偏太多人太懶惰,仍舊沿用二元對立去闡述)。固然,小說創作總離唔開Fantasy,但無論如何,我仍要感謝作者,選擇留一份「希望」俾讀者。

而最後,因為呢度係樂評網站,我想提及《千禧黑夜》中嘅音樂元素 —— 小說其中一位主角係Beyond樂迷,故事中亦出現《打不死》、《抗戰二十年》、《再見理想》呢幾首歌曲。如果要我揀一首Beyond作品嚟概括整本《千禧黑夜》,我會揀《霧》︰

「輕舟早已過 / 才目送人間那煙火
將彼此蓋過 / 還沒有時間問為何

日月便過」

Beyond《霧》MV